蔣勳帶著一疊稿紙,
一站一站地重新再來到梵谷畫作的現場,
年輕時儲存在他腦海裡、筆記本裡的故事,躍然重現。
這是一位美學家面對梵谷危險的美,面對真實生命的深度烙印。
一八八八年底視梵谷為瘋子的人,和一九八七年以十億台幣高價買梵谷一張「向日葵」的人,都可能沒有讀懂他畫中的心事。
梵谷無法與現實妥協,他要一種絕對純粹的愛,近於信仰上的殉道。殉道者必須飽受折磨,飽受肉體與靈魂的燃燒之苦。
梵谷丟給我們許多問題,在他自殺離開人世後,人們用一百多年的時間試圖回答,仍然無法有完滿解答。
為了這本書,蔣勳帶著一疊稿紙,一站一站地重新再來到梵谷畫作的現場,年輕時儲存在他腦海裡、筆記本裡的故事,躍然重現。這是一位美學家面對梵谷危險的美,面對真實生命的深度烙印。
出版緣起 井水與汪洋──企業界與文化界的匯流 陳怡蓁
序 受苦與救贖 蔣勳
第一部 蔣勳現場 Scenes
梵谷工農素描
吃馬鈴薯的人
唐基老爹
向日葵
梵谷自畫像
割耳自畫像
星夜
奧維教堂
麥田群鴉
第二部 梵谷 van gogh
荷蘭的心靈與美學革命
荷蘭畫派──回歸平凡生活的美學
林布蘭──創造生命的信仰之光
文生Vincent
喀爾文教派牧師──
梵谷家族的傳統信仰
藝術?宗教?獻身給誰?
苦讀神的話語
社會主義的時代浪潮
憂愁與絕望
巴黎,1886明亮起來的梵谷
1887,梵谷的新階段
日本浮世繪──異文化的嚮往
阿爾,燃燒起來的心
星空──宇宙的無限華麗
向日葵──燃燒生命的花
房間與椅子──兩個人的記憶
自畫像──看到自己最深的靈魂
聖.瑞米病房的窗口──
他看到了奇蹟
1890,最後的奧維,
麥田飛起了群鴉
附錄
重要作品列表
我在倫敦國家畫廊,下午大約五點半鐘。
看畫的群眾已陸續散去,畫廊六點關門。
我穿過向外走的人潮,走上樓梯,走進十九世紀印象派的展覽室,穿過莫內,穿過雷諾瓦,穿過秀拉,一直走到梵谷的「向日葵」前面。
很熟悉的一面牆,很熟悉的一張畫,好幾次站在這裡,從年輕站到中年,感覺時間靜止在畫面上,年輕的激動熱烈,中年的平靜包容,都在畫面上。
一八八八年夏天,梵谷知道高更要來阿爾(Arles),梵谷高興極了,他盼望和高更一起住、一起畫畫、一起談論藝術,盼望了很久,終於要實現了。
梵谷買了桃木床,買了椅子,他剛到阿爾,沒有錢,曾經睡在地上,但是他覺得要好好款待高更,要準備一個美麗優雅的家給他。
梵谷摘了田野盛放的向日葵,帶回家,插在陶罐裡。好像要用明亮燦爛熱情的南方之花來歡迎朋友。
他寫信給朋友,描述他如何佈置房間,他也描述自己開始畫向日葵。
他覺得向日葵像最好的友誼,熱情、慷慨、燦爛、明亮、溫暖。
陶罐裡的向日葵带著陽光的冶艷,帯著泥土粗獷濃烈的氣息。
梵谷覺得這些花斬斷了,離開了土地,仍然放散著陽光的燦爛和溫度。
他用明度最高的鮮黃做背景,好像整個畫面都是光,強烈的光,使人睜不開眼睛,一片泛白的光,使人目盲。
陶罐裡的花,離開泥土太久了,花瓣變乾,扭曲成更頑強的姿態,好像在對抗死亡,堅持色彩與形狀的記憶。
花瓣枯乾,更顯露出花瓣中央一粒一粒一排一排密密結構的葵花子。葵花子赭褐色,梵谷用顏料一層層堆疊,刻意用畫筆粘黏厚厚的顏料,形成凸起的顆粒,不像繪畫,更像雕塑,可以觸摸肌理質感,所有生命在死亡裡固執堅持存活的莊嚴質感。
在大片明亮黃色裡,少數醒目的是花蔕的綠,甚至用藍線條勾勒,使花蔕尖銳飛張,好像在空中要抓住什麼的充滿吶喊的手。
梵谷用這樣的畫迎接高更,他把這張畫掛在高更房間的牆上,表示最大的熱情、最大的愛。
梵谷一系列畫了十張左右的「向日葵」,畫到高更到達阿爾。
高更到阿爾是一八八八年十月二十八日,他們相處了不到兩個月。十二月二十三日梵谷手拿剃刀跟在高更身後,高更落荒而逃,梵谷用剃刀割下自己的耳朵。
「向日葵」也許是梵谷燃燒自己的方式,徹底而純粹,他劇烈的愛的形式,生前使人懼怕,死後卻令人震動。
我們害怕這樣的愛,我們又渴望這樣的愛。梵谷的「向日葵」書寫出世人的矛盾。
(2007年6月18日倫敦)
摘自《破解梵谷》蔣勳現場
讀到史東寫到:梵谷在煤礦區為工人佈道,在礦災慘劇之後,梵谷回到家,把自己僅有的衣物一份一份分好,全部捨給最需要的受難者,我仍那麼清晰記得,十幾歲的年齡,竟然掩卷無以卒讀,熱淚盈眶的記憶。
我愛梵谷嗎?
我知道梵谷存在的意義嗎?
但是,我隔壁的鄰人割了耳朵,一臉血跡,我能夠接受包容嗎?
梵谷丟給我們許多問題,在他自殺離開人世後,人們用一百多年的時間試圖回答,仍然無法有完滿解答。
梵谷是精神病患,但是他看到了最純粹的美的事物。
我們很正常,但是我們看不見。
正常,意謂著我們有太多妥協嗎?
我們不知道,一再妥協,我們已經流失了真正純粹的自我。
我們可能在一張「向日葵」前掩面而泣,我們可能在一張「自畫像」前驚叫起來,我們可能在一張「星夜」之前熱淚盈眶。
梵谷揭發了所有「正常人」的妥協,他明確宣告:沒有某一種瘋狂,看不見美。
但是梵谷的美太危險,我們只能面對他的畫,不敢面對他真實的生命。
二○○七年的五月,我帶著一疊稿紙,經由泰國到葡萄牙里斯本、Cascais, sintra,到倫敦,再到西班牙,在巴塞隆那,大約兩個月,寫完這本書。
其實不是「寫」,而是「整理」。
梵谷的故事,畫作,太多儲存在腦海裏,那些一本一本傳記裏的細節,那些在他畫作現場前的記憶,都留在多年來的筆記本中。
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九日,是梵谷逝世的那一天,我正在巴黎,H是畫家,提議要去歐維,祭拜梵谷的墓,她的日本丈夫,雖然不學美術,也非常愛梵谷,便主動排出時間,親自開車,做一次向梵谷致敬之旅。
很熱的夏天,車子從巴黎出發,上了外環道,向北,大約兩小時可以到歐維。
歐維是個小鎮,上個世紀的七○年代還沒有很多光客,寧靜,樸素。
我們到了歐維,因為小鎮不大,很快找到了教堂,夏天午後,湛藍發紫的天空,壓迫著教堂塔尖,很像梵谷的畫。
梵谷的墓就在教堂後面,與弟弟迪奧的墓並排,青灰色的石板,平貼著草地,上面簡單銘刻著―Vincent Van Gogh 1853-1890.
空氣中有松柏沉重的樹木的香味,有遠處麥田隨風吹來濃郁的麥草氣味,有烏鴉飛起來呱呱的驚叫。
忽然間,炎熱的天空中捲起一陣狂風,我還沒弄清楚,一大片石子大的冰雹劈頭劈臉擊打下來。
我跟H一家人趕忙躲進車子,冰雹打在車頂,乒乒乓乓,像是鬱怒的孩子在發洩受不了的情緒。
那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一次祭奠梵谷的歐維之旅。
因為整理這本書,記起了許多往事!
二○○七年七月三十日於八里
摘自《破解梵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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