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勳由生命潛伏的本質的角度,
解讀神秘異域的原始荒野,
如何讓美學重新找到起點?
高更,曾是巴黎股票市場的經紀人,一年有四千法朗的高薪收入,來往於上流中產階級社交圈。妻子梅娣,來自丹麥哥本哈根路德教派大使家庭,五個兒女,幸福美滿。然而,高更選擇放棄人人稱羨的職位、家庭、婚姻、妻兒、財富,一步一步走向他瘋狂藝術創作的過程。
當梅娣負擔著兒女,負擔著家庭,甚至負擔著背叛她的丈夫,高更卻從大溪地寄回了他與土著女子新婚的畫圖。
為什麼他要出走?是什麼主導了他的生命選擇?在與文明決裂的信仰上,高更要走得並不順暢,為什麼卻愈走愈遠,至死無悔。
十九世紀整個白種歐洲殖民主義的優越感被高更的美學徹底粉碎了。高更在妻子與大溪地土著中的選擇隱喻著後殖民的趨勢的反撲。高更在美學上的顛覆也成為後殖民論述裏重要的一環。
事情只是如此嗎?
這本書,蔣勳由生命潛伏的本質的角度,解讀神秘異域的原始荒野,如何讓美學重新找到起點?困惑於物質追求與精神品質的兩難的人,如何真正從內在的精神上轉換自己,變成不再只是藝術形式的革命,而更是生命信仰上巨大的顛覆的人。
充滿爭議性的高更,用他的生命實踐著值得人類省思的事,更藉由畫作,丟出了更多「天問」。
【出版緣起】
井水與汪洋 陳怡蓁
作者序 找回蠻荒肉體的奢華 蔣勳
第一部
蔣勳現場 Scenes
大溪地女人,在海邊
歡樂 Arearea (Joyeusetés)
永遠不再 Nevermore
「夢」Te Rerioa
薇瑪蒂 Vairumati
美麗起來 Faa Iheihe
白馬 Le cheval Blanc
歡樂之家 Maison du Jouir
第二部
高更 Paul. Gauguin
祕魯.西班牙貴族.外祖母
父親與母親.革命與放逐
海洋.流浪.異域
婚姻.家庭.中產階級
一個無政府信仰者:畢沙羅
漂流的第一站——阿凡橋
漸行漸遠的妻子梅娣
扇面.異域.塞尚
布列塔尼——人與歷史
梵谷兄弟
一八八七.法屬馬丁尼克島
一八八八.佈道後的幻象
一八八七年十月—十二月,
梵谷與高更
一八八九.阿凡橋.普爾度
大溪地.宿命的故鄉
一八九二.MANAO TUPAPAU
女性肉體與神祕巫術
NOA NOA——嗅覺之香
Tehamana新婚的妻子
一八九四.重回巴黎
一八九七.殘酷與夢境
我們從哪裏來?我們是什麼?
我們要到哪裏去?
尾聲
附錄
重要作品列表
一八九一年,高更初到大溪地不久,他畫了兩名當地土著的女子,坐在海邊,遠處是一波一波藍綠的海浪,彷彿可以聽到寧靜而持續的浪濤聲。
高更剛從繁華的巴黎來,擺脫了工業文明,他可以悠閒地坐在海岸上觀察當地土著的生活。左側的女子右手撐著沙地,側臥,很自由的身體,身上裹著紅底白花的長裙,側面低頭沉思,右耳鬢邊簪著白色蕃槴花。一頭烏黑的長髮,用黃色髮帶繫著,長長的髮梢垂在背後。
如果高更在尋找原始島嶼上純淨的生命價值。那麼這件作品右側盤坐的另一土著女人則有不同的表情。她的左耳鬢邊也戴紅花,但這女人穿的是西方歐洲白人帶去的連身洋裝,那服裝與她自然褐黑的身體彷彿有一種尷尬的衝突。那服裝的怪異的暗粉紅色也與她的膚色格格不入。女人臉上似乎有怨怪什麼的表情,看著畫外的我們,彷彿在問:我怎麼變成了這樣不倫不類。
高更在思考原始純樸文化將要面對的命運嗎?或者他只是忠實記錄下了十九世紀末法國白人統治的南太平洋島嶼所有土著共同面臨的尷尬?
原始純淨的嚮往裏隱含著文化弱勢的痛。
一八九七年二月高更第二次在大溪地畫的Nevermore是他美學的代表作。
一名土著女子赤裸橫臥床上,赭褐豐碩的胴體,像是華麗的盛筵。如同高更自己說的:「我想一個簡單的肉體可以喚醒長久遺失的蠻荒曠野中的奢華―—」
肉體躺臥在床上,肩膊,臀股起伏如同大地山巒,高更說的「奢華」是肉體給生命的最大饗宴嗎?
高更在大溪地擁有過不只一次十三歲左右少女的肉體,她們的肉體是歐洲前來尋找救贖的白人男子高更的祭品。祭品這樣「奢華」,這女子一無選擇地把自己奉獻給不可知的「神」,如同原始祭典中處女的血與肉的獻祭。
特別明亮燦爛的白色枕頭上有著神祕的光,女子黑髮披散在枕上,她朝內躺著,但眼神和整個身體都似乎在專注諦聽身後兩個男人的交談。
他們在談什麼?像是一次慎重的交易,決定著什麼人的命運?是女子的命運嗎?為什麼一隻古怪的鳥停在窗前,彷彿預告著什麼事的發生?
高更使肉慾,原始,神祕的符咒,命運,窺探……交錯成不可解的畫面。彷彿在夢與現實之間,在暗示與預告的邊緣,時間靜止了,他用不常使用的英語寫下了符咒般的標題―—
Nevermore,很想再擁抱或占有一次那樣青春奢華的身體,但知道不再可能了
摘自《破解高更》蔣勳現場
「破解」系列寫過了「達文西」、「米開朗基羅」、之後寫完了《破解梵谷》,我心中知道,下一個一定是《破解高更》。
達文西與米開朗基羅相差二十三歲,高更與梵谷相差五歲;如同李白與杜甫相差十一歲,歷史有時是以極端衝撞的方式激射出創造與美的燦爛火花。
寫米開朗期羅時不能不提到達文西,缺了他們中的一個,文藝復興的歷史不完整;同樣的,談梵谷時不能不談高更,缺了其中一人,十九世紀下半葉的歐洲美學也不完整。
他們在一個時代相遇,也在一個城市相遇,他們相遇在文明的高峯。
梵谷一八八七年在巴黎與高更相遇,很短的相遇,然後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梵谷去了阿爾,高更去了布列塔尼。
他們對那一次短短的相遇似乎都有一點錯愕──怎麼忽然遇到了前世的自己。
因為錯愕,所以會思念,嚮往,渴望,終於會有第二次相遇。
第二次相遇在阿爾,時間是一八八八年的十月到十二月,他們同居在一間小屋裏兩個月。
第二次相遇成為悲劇的糾纏,兩個月一起生活,一起畫畫,在孤獨的世界中尋找到唯一知己的夢幻破滅,梵谷精神病爆發,割耳自戕,住進精神病院,以最後兩年的時間創作出震動世界的狂烈的繪畫,在一八九○年七月舉槍自殺,結束(或完成)自己的生命。
高更沒有參加梵谷的葬禮,他默默遠渡大洋,去了南太平洋的大溪地。
高更六歲以前是在南美渡過的,他似乎要找回童年沒有做完的夢。
在去大溪地之前,高更曾經長達十年任職於當時最火紅的巴黎股票市場,做為一名成功的證券商,在巴黎擁有豪宅,娶了丹麥出身高貴的妻子,有五名子女,出入上流社交場所,收藏名貴古董與美術品。
一個典型的城市中產階級,在養尊處優的生活中,忽然有了出走的念頭。
高更出走了,走向布列塔尼,走向荒野,走向大溪地,走向沒有電燈,沒有自來水,沒有現代工業與商業污染的原始島嶼。
高更是十九世紀末歐洲文明巨大的警鐘,宣告白種人殖民文化的徹底破產。
他拋棄的可能不只是自己的家庭、妻子,他拋棄的是歐洲文明已經喪失生命力的蒼白、虛偽與矯情。
高更凝視著坐在海邊無所事事的大溪地女子,赤裸的胴體,被陽光晒得金褐的肌膚,飽滿如豐盛菓實的乳房與臀部,明亮的眼神黑白分明,可以大膽愛也大膽恨的眼神……
高更畫下這些女性的胴體,像一個贖罪的儀式,使遠在歐洲的白種人震驚,殖民主人被「土著」的美學征服,文明被「原始」征服,高更宣告了另一種後殖民的反省與贖罪。
高更一直到今天,仍然是充滿爭議的人物。他在大溪地連續與不同幾名十三歲至十四歲少女的性愛關係激怒了許多女權主義者與反殖民主義者。
在高更最著名的「亡靈窺探」與「永遠不再」兩張名作裏,都是匍匐在床上赤裸的土著少女,都是高更在島上的新娘,都是他借以救贖自己的「處女」,都是他要借「性」的儀式完成的「變身」──從歐洲人變身為土著,從文明變身為原始,從白變身為黑褐,從男性變身為女性,從殖民者變身為愛人,從威權的統治變身為單純性愛中的擁抱與愛撫。
在十九世紀末凝視一尊土著豐美肉體的男子,高更,如他自己所說──我要找回蠻荒肉體的奢華。
我們能找回蠻荒肉體的奢華嗎?
歐美的豪富階級仍然用金錢在經濟貧窮的南美、非洲、亞洲購買男性或女性的肉體,另一方面,道德主義者仍然大加撻伐殖民霸權,高更在兩種論述之間,即使在二十一世紀,依然是爭論的焦點。
也許回到高更的畫作是重要的,再一次凝視他畫中的荒野,原始的叢林,海洋,果實纍纍的大樹,樹下赤裸的男子或女子,他們在文明之前,還沒有歷史,因此只有生活,沒有論述。
我們從哪裏來?
我們是什麼?
我們到那裏去?
高更最後的巨作是幾個最原始的問句,如同屈原的「天問」,只有問題,沒有答案。
沒有答案的問題或許才是千百年可以不斷思考下去的起點。
摘自《破解高更》作者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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