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不但活下來,而且重新回到科學研究的最前沿……
他變成學術研討會的核心,
在那裡,凡他說出的話就成了律法,
物理學臣民莫不頂禮膜拜,甚至還親吻他輪椅所輾過的每一寸土地。
此外,他還完成了科普著作的修訂稿,正考慮書名該叫什麼。
史蒂芬.霍金是《時間簡史》、《胡桃裡的宇宙》的作者,世紀之交最耀眼的科學巨星。運動神經元病雖然讓他全身肌肉萎縮,無法言語,必須終身困坐在輪椅上,僅能利用電腦語音合成器代言;但是他的思想早已跳脫肉體的限制,馳騁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他在宇宙學上的成就,幾乎可跟愛因斯坦和牛頓相提並論。
珍.霍金曾是他的妻子,兩人於1965年結婚,1995年離異。在這本最貼身描述史蒂芬.霍金的傳記裡,珍以坦然的口吻、毫不掩飾的情感,記述了年少輕狂的霍金、兩人的相戀、結縭,隨著霍金科學事業的飛黃騰達與健康的每下愈況,而漸漸出現裂痕,以迄第三者(懷才不遇的音樂家)、第四者(霍金的貼身護士)的介入,終至婚姻破裂。
三十年的青春時光,珍除了不舍晝夜照料一個全身癱瘓的丈夫,還要細心撫育活在名人父親陰影下的三個子女,不時還得對抗劍橋學術圈對於女性的輕蔑,反擊官僚體系對身心障礙者的鄙視。事業、家庭、愛情、友情、科學、文學、音樂、宗教、道德……千絲萬縷、綿密交纏,動人心魄。
1945年出生,倫敦大學威斯菲學院(Westfield College)西班牙語文學系畢業,1981年獲得中世紀西班牙文學博士學位。 珍出嫁前的姓氏是懷德(Wilde),1965年與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結婚後,從夫姓,育有二子一女,1995年離婚。1997年與音樂家喬納森.賀立爾瓊斯(Jonathan Hellyer-Jones)再婚。
1977年出生於高雄縣。台大外文系畢業,現就讀師大翻譯研究所筆譯組。興趣為電影、文學、音樂與運動。(翻譯本書第二十七章至第三十三章、第三十五章至第四十章)
第三部 三個二分之一的圓
第二十七章 家書
別指望你們是來加州度假的,這兒可是個轉不停的社會巨輪
第二十八章 未寄出的家書
一端是公開場合上的容光煥發,另一端是私底下的一臉晦氣
第二十九章 喬遷
從加州返英之後,處境有了巨大的改變,我們住進小豪宅
第三十章 禮物
那些寶石是一連串音樂天才的豐富遺產
第三十一章 過河卒子
橫阻在一九七六年春天的,卻是一連串殘酷的惡作劇
第三十二章 早逝的童年
我為史蒂芬創造正常生活,卻把孩子陷於不正常的境地
第三十三章 懷舊之旅
發現活生生的過去以及傳統不滅,帶給我喜悅
第三十四章 僵局
真要假裝我從不曾受到其他男人吸引,那就太不誠實了
第三十五章 援手
沒有喬納森的幫忙,我們就注定要毀滅了
第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
要他再接受另一個霍金家的小生命,那就難上加難了
第三十七章 不協和音
提姆是史蒂芬的親生兒子,他的爸爸不是別人!
第三十八章 盧卡斯數學講座教授
宇宙大師新的時代就要來到了
第三十九章 媒體寵兒
史蒂芬.霍金也成了全世界家喻戶曉的名字
第四十章 回復悅耳的和聲
我們奮鬥的矛頭,就指向身心殘障者權利的爭取
第四十一章 良師
我贏得了學生的敬意,並逐漸找到自己的專業定位
第四十二章 啟航
史蒂芬已經完成了他那本宇宙學通俗讀物的初稿
第四部 兩個圓
第四十三章 昏迷
我低聲祈求:「上帝啊!求求您讓史蒂芬活著!」
第四十四章 命若懸絲
這次手術的代價是:完全剝奪了史蒂芬的說話能力
第四十五章 重擔
建立私人專業看護團隊的規劃,變得更迫切了
第四十六章 白衣天使
護士進駐我們家以後,我和孩子們立刻淪為最下等的子民
第四十七章 浴火重生
雖然語音合成器的速度很慢,他畢竟又可以「說話」了
第四十八章 牛頓《原理》三百年
史蒂芬承繼了牛頓在劍橋研究宇宙學的領導地位
第四十九章 《時間簡史》
美國版將在一九八八年春天發行,英國版遲至六月才發行
第五十章 紅皇后
伊蓮的聲音從別處冒出來:「她還賴在床上啦……裝病!」
第五十一章 尋找伊甸園
那棟房子就像多年不見的老友似的,馬上讓我們認出來
第五十二章 磨坊屋
儘管史蒂芬絕不會開口承認,但他顯然是喜歡這房子的
第五十三章 西洋鏡
我成了攝影鏡頭下,最值得取材、付予廉價憐憫的對象
第五十四章 劍橋榮譽博士學位
史蒂芬是屬於這種大場面的箇中老手,毫不怯場
第五十五章 榮譽之友勳章
女王看向我們這邊,微笑中卻帶有一絲憂慮的神色
第五十六章 最後審判日
前來迎接我的,不是那個迷路的孩子,而是原來那位暴君
第五十七章 絕望
他才剛拋妻棄子,就希望我們到鏡頭前表演和樂融融的樣子
第五十八章 一場空
二十五年的名分,一夕之間全部瓦解
尾曲 一個時代的結束
誌謝
第三十九章 媒體寵兒
瑰麗的朝陽似乎照亮了我們生活上的潮湧,預告前方的水面會更平靜。蒙坦加的團隊減輕了我們看護史蒂芬的重責大任。我們可以真正過生活,不再掙扎度日。護士在早上抬史蒂芬下床,幫他穿好衣服,餵他吃藥,晚上安頓他就寢,同時也照顧他如廁、洗澡等較私密的需要。
一九八○年代初期,儘管死亡的陰影愈來愈籠罩在史蒂芬孱弱的身軀上,他的抱負和成功可沒有停止的跡象。愛因斯坦獎、富蘭克林獎、馬克士威獎……這些赫赫有名的獎項,競相往史蒂芬的身上掛來,榮譽學位也紛至沓來,就像莫札特歌劇中,僕人萊波瑞羅為主人喬凡尼列出的愛情俘虜一樣多。
在英國,頒獎典禮接踵而來。如果離家近的話,我會自己送史蒂芬去。我們開車去列斯特的那次很難忘,到那裡只需要開一個半小時。我們是去參加一個頒贈榮譽學位的典禮,列斯特大學的校長是霍奇金爵士,他曾擔任劍橋三一學院院長,也是皇家學會前任主席;史蒂芬一九七四年獲選為院士時,霍奇金爵士正是主席。
霍奇金爵士親切而且謙虛,甚至全身穿著黑色、金色相間的禮服站在台上時,臉上也掛著笑容。他緊按住史蒂芬的手,熱情歡迎他加入列斯特大學榮譽博士的行列。
不知情的他,正巧按住史蒂芬用來控制輪椅的那隻手,這種不尋常的壓力頓時使得史蒂芬和輪椅旋轉起來,仍靠在輪椅邊的霍奇金也跟著旋轉起來,禮服、博士帽不停飛舞,非常逼近講台邊緣,險象環生。我馬上跳了出來,關掉操縱桿的開關,避免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在八卦報導盛行之前的日子,史蒂芬和他的秘書茱蒂和經常聯手作弄來訪的記者。個性外向、一頭金髮的茱蒂,會在攝影記者到來的時候故意問史蒂芬:「今天我該露大腿哪一截啊?」看到記者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史蒂芬總是高興不已。然後史蒂芬就會對這些傢伙施展他邪惡的幽默感。
他會先道歉說,沒辦法把四維空間的宇宙模型帶來辦公室,展示他的理論。或者有人問到「無限」是啥東西時,他會回答這很難解釋,因為距離太遠了。他還會公開承認,很失望還沒辦法找到黑洞存在的證據,否則他一定會拿諾貝爾獎。這些記者盡其所能,從史蒂芬嘲謔機智、撲朔迷離的回答中大作文章,擠出一篇篇隔靴搔癢、歌功頌德的文章。
依我看來,這其中最駑鈍的是一個從BBC節目「地平線」來的製作人。一九八二年,BBC提出拍攝史蒂芬的節目構想時,我們很高興的期待他們再度來訪。這整個節目都是要表彰史蒂芬的成就,實際上是對史蒂芬的加冕。約六年前,我大學時代的朋友薇薇安拍攝的影片曾經造成轟動。
由於薇薇安的模式相當成功,我一直以為現在這部影片也會採取類似的手法,完整呈現史蒂芬的形象,避免把史蒂芬描述成可怕的輪椅科學怪人,身心都受到扭曲,具有毀滅性格,不計代價追求科學成果。
依照我的建議,有些拍攝背景應該在家裡。結果這位製作人回應說,孩子們和我只不過是史蒂芬生命裡的壁紙,他不想把他的膠卷浪費在這樣的題材上。我們向BBC反映,得不到回音,不過史蒂芬強迫那製作人拍攝相對論研究團隊午餐的畫面時,提姆和我得以露臉。
影片「霍金教授的宇宙」六個月後播出時,午餐的畫面由史蒂芬的一個學生配了音。
那學生說:「霍金太太與他們的兒子提姆並沒有對數學感興趣,所以他們來參加午餐聚會時,我們盡量不要談到研究工作。」之後我才知道,有人告訴那個學生讀這段話。他十分尷尬,也向我道了歉。全國都看到了這個節目。我的指導教授戴耶蒙德見義勇為,寫信向BBC抗議這段話既不公平又不厚道。除了午餐的片段外,拍攝場景完全集中在系裡的專題討論會。靠的不是優良的製作,而是史蒂芬的幽默感和迷人的笑容,這部影片才能免於淪為「奇愛博士」的翻版。
非常諷刺的是,「霍金教授的宇宙」還是用了「壁紙」,一開始的畫面就是我們的一張婚禮照片。唯一能從中獲得快樂的是我父母,因為這張照片裡除了史蒂芬和我,就屬兩老最搶眼。一夜之間,他們成了聖奧班斯的電視名人。
隔天,一九八三年十月十八日,《泰晤士報》的影評人赫克特就向史蒂芬的成就致上敬意,雖然他質疑那節目的名稱不正確,因為「宇宙是我們大家的」,不是哪個教授專有的。赫克特還批評製作人的路數太過「艱澀」,「……若不是設定的觀眾層次過高,就是胡亂賞給觀眾一堆超過電視台應該播放的東西。」他也評論到,如果能對史蒂芬西裝領子上顯著的裁減核武運動的徽章做些說明,應該更能吸引一般大眾。
早在「霍金教授的宇宙」之前,史蒂芬.霍金就成了全國、實際上也是全世界家喻戶曉的名字,包括英國皇室在內。一九八○年,我們受邀參加劍橋大學出版社的一場大型宴會,慶祝五百週年社慶。雖然史蒂芬未受引見與女王會面,但據說女王經過時曾說:「喔,那不是那個提出黑洞理論的人嗎?」
隔年夏天,劍橋大學名譽校長菲利浦親王希望在巡視劍橋大學各系的途中,再次來威斯特院與史蒂芬見面,這樣他和史蒂芬談話時就不會受到干擾。羅伯特十四歲,絕對是初展才華的科學家,當菲利浦親王向史蒂芬詢問宇宙年齡及黑洞特性的問題時,由於史蒂芬的回話不是很清楚,羅伯特便幫父親再作解釋。因
為六月十日剛好是我們的貴客六十大壽,所以我做了一個以六支大蠟燭裝飾的冰水果蛋糕,在菲利浦親王倉促趕赴下一個約會之前,請他和提姆一起吹熄蠟燭,他也把還沒切的蛋糕帶走。雖然這種家庭式的待客之道可能不是劍橋大學名譽校長所期待的,但我之後仍從菲利浦親王的祕書那裡,收到一封充滿感謝的信,稱讚我的蛋糕很好吃,他們在辦公室裡很愉快的享用。
菲利浦親王造訪時,由於除了羅伯特之外,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充當攝影師,羅伯特便在紀念照裡缺席了。但幾個月之後,一個令人歡欣的機會到了,可以彌補這個缺憾。史蒂芬的名字出現在一九八二年英國新年授勳名單中,大英女王要在二月二十三日於白金漢宮親頒「至優大英帝國三等勳章」給史蒂芬。
為了避免再次發生輪椅失控的窘況,我們決定由羅伯特陪同史蒂芬上台受勳,全家出動觀禮。每一個人都需要穿全新的禮服,提姆除外,年紀太小,只能待在我父母家。羅伯特穿上他第一套西裝,但只穿了這麼一次,因為到下一次的正式場合時,那套西裝已經穿不下了。
露西正處於像男孩一樣頑皮的階段,她說她只願意穿禮服和一件外套,這已經很難得了,她平常只穿牛仔褲和T恤。
這回我們都不靠護士或喬納森幫忙。我們知道早上十點要從劍橋趕到白金漢宮,時間很趕,所以前一晚就開車到倫敦,住進皇家學會頂樓的院士專用客房,從那裡可以看到林蔭大道以及騎兵隊四周的塔樓和垛口。
臨睡前,我把所有新衣服收進客房衣櫃裡,才發現露西的名牌新皮鞋不見了。露西仍穿著她那雙破舊不堪的學校皮鞋到處走,完全不以為意。管理員的太太告訴我,攝政街走到底可能有一家鞋店。我決定隔天得提早出門,去買鞋。
露西和我留下羅伯特餵史蒂芬吃早餐,便在店家剛開門時,衝進去買了一雙咖啡色的皮鞋,不花俏也不顯眼,不如忘在家裡的那雙發亮的新鞋好看。
儘管一陣忙亂,我們還是準時出發,前往白金漢宮。大部分人都在白金漢宮大門前下車,但我們特別獲准直接開車穿過裝飾華麗的入口,進入不一樣的世界,這個世界的時間刻度似乎和我們的不同,所有事物都像時鐘一樣精準運作,但沒有人顯露出一點點慌張或不耐煩的樣子,每次見到這些人,他們都是溫和有禮,充滿魅力。
我們下了車之後,突然發現自己在皇家庭院中看起來很寒酸,令人尷尬。有人帶我們走另一個門,乘一座老式電梯上了好幾層樓。宮廷僕人有禮而迅速的引導我們穿過一道道迷宮般的走廊,我們只能在走廊上走馬看花,瞧瞧廊邊的家具、畫作、中國花瓶,以及櫥窗裡的精緻象牙。進入豪華的主廳後,便有工作人員引導我們分開來:羅伯特和史蒂芬加入受勳行列,露西和我到觀禮席就座。
軍樂隊在女王到達時,奏出國歌。授勳典禮我們都很熟悉,一如學校授獎、頒授學位的儀式,再添上國家盛典的莊嚴隆重氣氛。每個受勳人都要逐一與女王陛下面對面,那是他們最光榮的時刻。由於受勳人不少,典禮顯得冗長。露西看到女王後面一位上了年紀的守衛,因為天氣太熱、衣服太重、長時間站立昏了過去,便慌張的推了我一下。有人小心翼翼把他從會場抬走,完全沒有干擾到典禮進行。
典禮大約進行一半時,史蒂芬和羅伯特出現授勳台入口,愛與驕傲的感覺直襲我身軀,讓我熱淚盈眶。尤其當他們上到台中央、面對女王時,場面更是令人震撼:身體癱瘓但不屈不撓的科學家,無精打采坐在輪椅上,笑得很開懷;旁邊有我們一頭金髮、高佻害羞的兒子陪同。
史蒂芬絕對有理由因為自己的成就笑得那麼開懷。或許他也是因為自嘲而感到好笑。從前輕視傳統、憤世嫉俗的年輕社會主義者,竟然受到保守黨政府的提名,接受女王頒贈的至高無上榮耀,進入他從前強烈鄙視的體制懷抱。
授勳典禮之後,我們在倫敦市中心一家豪華的飯店用午餐,用餐時我們仔細看了那個勳章。那是一個刻在紅色、藍色搪瓷上的精緻十字,掛在一條有灰色邊紋的紅色綬帶上,上面刻著「為上帝和大英帝國」,就像白金漢宮一樣,是屬於另一個時代的傳奇和神話。我們仔細研讀勳章的說明冊子,發現唯一與我們相關的特權是,身為「至優大英帝國三等勳章」受勳人的女兒,露西可以在聖保羅大教堂地下室的小教堂結婚。羅伯特挖苦她:「希望她到時候會記得穿新鞋。」
不只是英國皇室想把史蒂芬納入體制內。一九七五年史蒂芬獲頒「教宗碧岳六世科學金獎」,一九八一年秋天,他又獲邀參加梵諦岡大神學院的一個會議。我們很幸運有瑪俐.懷廷陪我們去,她在羅馬念過書,對那裡很熟悉。若沒有懷廷夫婦相伴,這趟旅程一定是大災難。
米開朗基羅飯店應該是離梵諦岡最近的飯店,但是離會議地點也要二十分鐘的路程,而且不提供餐點,連早餐也沒有。雖有一部電梯,但要從一樓上電梯之前,還得先爬上一段階梯。
糟的還不只如此,羅馬那時正是雷雨季。早上時候陽光普照,我們神情愉快的陪史蒂芬進入梵諦岡,車子平穩駛過瑞士傭兵守衛的大門,穿過廣場來到碧岳四世府邸。那是一棟美麗樸實的文藝復興建築,十六世紀時為教宗碧岳四世而建造。後來,那裡成為梵諦岡女性訪客的住處。
從一九三六年起,又改為大神學院的總部。史蒂芬會在那裡,慷慨激昂的為伽利略而戰,向教宗的天文學家提出他修正後的宇宙觀。他認為宇宙沒有起點、沒有終點,也不存在造物主。
在大神學院的午餐是唯一吃得像樣的一餐。午餐前我散步穿過月桂樹林,孩子們則在山坡的人工小河中玩耍。午後,天氣立刻變得悶熱陰鬱,烏雲籠罩在聖彼得大教堂圓頂上空。下午四點起,便有閃電雷聲大作,暴雨傾瀉而下,直到入夜。
瑪俐帶我們參觀了一些她喜愛且熟悉的地方,但我們必須在下午四點前回飯店,以免淋得全身濕透。當然,因為羅馬交通常阻塞,所以下雨前我們幾乎不可能躲進飯店。瑪俐是一個稱職的導遊,帶領露西、提姆和我參觀了羅馬每一座著名的教堂。
那天傍晚,我們搭乘的巴士在傾盆大雨中開回飯店,費時甚久,整座羅馬城好像停擺了。從其他乘客和司機的對話中,瑪俐獲悉交通嚴重壅塞是大水造成的:羅馬的下水道來不及宣洩大量的雨水,許多幹道都已積水。我們百無聊賴的閒磕牙,說這是不是上帝對史蒂芬魯莽行徑發怒的朕兆,警告他別在梵諦岡聖堂裡宣揚他的異端邪說。
梵諦岡是我們所知,最有權威、最固執己見、最富裕的國度,也是充滿藝術和文化的聖殿。歷代教宗的聖潔和勇氣,毋庸置疑,但是仍然頑固的箝制自由思想,頑固程度就和無神論的科學家反對我們問宇宙「為何」存在一樣。
在史蒂芬參加的會議結束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告訴與會者,雖然科學家可以研究宇宙的演化,但不該質疑大霹靂的創世時刻發生了什麼事,更不該問大霹靂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這是上帝的禁區。史蒂芬和我都對這樣的訓令不感興趣。這些訓令讓我想到三百年前逮捕、拘禁伽利略的惡劣行為背後的心態。
一九七五年史蒂芬開始發動攻擊,教廷這才正視伽利略所發現的事實。但教宗的訓令吐露出教廷仍在箝制思想,並沒有從過去三百年來學到多少教訓。梵諦岡沒有擁抱現代科學對真理的追求,沒有對更深層次奧祕的揭露感到驕傲,反而視研究宇宙學為亂源,對宗教穩定是一種威脅,必須加以遏制。
再者,教宗的訓令似乎方向錯誤,因為科學的追求本身是不應該受指摘的。當然,科學家應該知道他們有責任想清楚科學研究所帶來的後果,盡可能告知大眾一切資訊,因為每一項科學的進步都會帶來風險與好處。科研的結果儘管有風險,仍然沒有正當理由可以強加宗教檢查制度於科學研究上。
摘自《霍金:前妻回憶錄(下)》
珍.霍金
我從小就是一個嚴肅、害羞又好學的孩子。然而回顧過去,我也知道自己帶給父母的,其實是更深切的痛苦。倒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嗜好或是野心會帶來身體上的危險,而是因為我在只比現今的提姆稍長幾歲、比羅伯特還要小好幾歲時所選擇的人生道路。
我從雙親身上學到許多。儘管他們個性強韌,而我的決定又讓他們平添焦慮,他們卻從不曾阻撓我踏上自己選擇的道路。也許是他們在大戰那些年的生活經驗,始能以驚人的平靜態度,看著我踏上前途未卜的未來。一九六四年夏天,我們到義大利翡冷翠(佛羅倫斯)度假時,母親對我傾吐了一些祕密,她說自己是在大戰爆發之初嫁給父親的,她的想法是,如果他在戰爭中受傷或是殘廢,自己就能名正言順照顧他了。他們總是無條件的支持我,就連現在已是八十高齡,依舊如此。而我則為自己總是以折磨人的試煉與考驗回報他們對我的關愛,而懊喪不已。
如果哪天我的女兒露西帶著一個傲慢不羈的年輕人回來,而且那個年輕人還患了無藥可救的毛病,接著女兒甚至宣布要嫁給他,我會怎麼做呢?我可真的是無法想像面對那樣的情況,自己還能真誠愉快的回應那樣的消息。然而,一九六四年十月的某個星期六,史蒂芬.霍金(Stephen Hawking)依循禮俗向我父親提親時,父親當時唯一的條件就是我得先拿到學位;而父親以最溫和的方式提出的唯一保留,也就是他擔心史蒂芬最後會成為壓在我肩上的重擔。
史蒂芬就這兩點給了他真誠的保證,我們隨後就算是正式訂婚了。母親帶著她滿懷的愛意與祝福,把一套銀餐具交到我手中。我們出去買了一只相當漂亮的訂婚戒指,整個戒指是由八顆小碎鑽圈著一枚小小的藍寶石,價值二十六英鎊。
幾天之後,《泰晤士報》就刊了一則啟事,大意是說:喬治.懷德夫婦的獨生女珍.懷德小姐(現居於聖奧班斯,唐森德道三十五號),即將與法蘭克.霍金夫婦的長子史蒂芬.霍金先生(現居聖奧班斯,丘坡路十四號)共結連理。我當時正是雙十年華,還是倫敦威斯菲學院的二年級學生,主修法文及西班牙文。而史蒂芬當年則是二十二歲的研究生,在劍橋大學夏瑪(Dennis Sciama)博士指導下鑽研宇宙學。他是在二十一歲生日過後,在聖巴塞洛繆醫院診斷出罹患了罕見的運動神經元病。
我自問,如果是露西在同樣的狀況下來到我面前,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我也懷疑,如果當時讓我預先知道現在所知的一切,那麼我會如何抉擇呢?我還會滿懷著那種年輕人才有的樂觀嗎?還能夠那樣篤信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我會不會因為已經預知會發生這些事,便猶疑不決的迴避這樣的前景呢? 我常常思索這些問題。史蒂芬也許會說,既然妳不可能重新營造出那樣的景況,這根本就是無意義的問題。如果他真的那樣說,我就會指出,他自己還不是積極的研究時間箭頭方向的各種理論,其中還包括時光倒流呢。
這種辯論就是過去偶爾會發生的狀況,帶著點揶揄、也帶著點認真,而且總是充滿啟發性。他總愛這麼想:就智力上而言,他是略勝一籌的。這一點他可能沒說錯。如果我能挑出他的論點中的瑕疵,那我會雀躍不已。然後他的表情會慢慢軟化下來,咧開嘴露出淘氣的笑,那表情從來不是認輸,只能算是承認我提出了一個有力的論點。而我們的關係,有一大部分就是基於這些真誠、逗趣的時光。哎呀,那些通常出現在晚餐時、逗樂了我們家座上客的討論,到後來變得愈來愈少見了,到如今則已蕩然無存。我在想,他會不會懷念那些時光呢?有時候我確實很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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