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江賢二,幼年喪母,始終以孤獨之眼看待人生,過去他的作品始終維持一貫的冷調、抽象風格,滲出一股神祕的內心獨白,充滿著一種存在主義式的內省風格,不是黑就是灰,糾結複雜肌理。
江賢二曾說:「我巴黎、紐約的畫室都用窗簾或是紙板封起來,我畫畫一輩子都沒有用自然光,因為我畫的是心裡的光,完全不用外面的光線。」
曾有長達三十年的時間,江賢二與家人常居巴黎、紐約,在異國修煉藝術的生命。十多年前,他因照顧受傷的父親,回台定居。沉潛多年的作品,獲得很多人喜愛,在藝術市場極為成功,每次開展畫作幾乎全部售罄。
愛海,是江賢二夫婦的共同之處。他們足足花了四、五年時間,沿著花東海岸線,終於找位於台東金樽的理想創作淨土。自此,他的畫作風格丕變,色調逐漸繽紛多彩。
本書以古典「三部曲」的形式,書寫國際級畫家江賢二的人生與創作生涯。書中並將呈現鮮少曝光的生活照及關鍵畫作。
師大藝術系畢業,旅居巴黎、紐約三十年,現定居台東持續創作。
台灣大學哲學碩士,擔任雜誌記者十餘年,曾獲亞洲出版業協會(SOPA)之「卓越專題特寫獎」、吳舜文新聞獎之「深度報導獎」、第三十七屆金鼎獎之「年度非文學類最佳圖書獎」。
現職為天下文化出版社主筆。
序/窮一生的追求,只為一次最美的綻放/嚴長壽
巴黎左岸
紐約藝術新天地
台北
台東比西里岸
後記/見證一種美的可能
封窗作畫
不知道已經是第幾天了,畫家走進工作室,就把音量扭到最大,黑沉沉的喇叭,緩緩鳴奏出馬勒第二號交響曲復活《第一樂章》〈葬禮〉。
幾刻鐘過去了,畫家枯坐著,動也不動,對著昨夜停筆的畫布發著呆。向陽靠街的一面有幾扇對開的法式窗櫺,窗外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馬勒澎湃緊湊的樂句,伴隨著雨聲,在悲壯中扣問著永恆的人生主題:「你為何而生?你為何受苦?」
但此刻畫家看不見外面的雨景,他將所有的窗子都用厚厚的窗簾封起來,只有天花板灑下的一盞燈光。大約一個小時之後,他彎下身,拾起畫筆,終於開始在調色盤上使勁地和著顏料,之後在畫面抹上重重一筆深藍,再一筆。
他靜靜觀察著發亮新鮮的油彩,融入昨天未乾的筆觸裡,像窗玻璃上凝成的雨露。畫家一臉嚴肅,嘴角向下拉,像在受著什麼苦刑似的,他的手沒有停過,反覆在畫面上下運行,伴隨著深沉的呼吸,額頭已經冒出發亮的汗漬。他不滿意,重新調色,蓋掉重畫,把自己的青春如同濃稠顏料,大把大把虛擲在畫布上,就為了追求他心中那如同弦樂四重奏般純淨無染的透明音感。
他歎口氣,停下工作,凝視眼前作品,彷彿走入了畫境。畫面是他的戰場,而每天等待他的,好像是無盡的挫敗。此刻,畫家必須一心一意進入自己的畫作裡,解決眼前的難題。德國哲學家海德格雖然說過:「藝術是雋永的、自身圓滿俱足的。」
然而,創作本身卻是無比艱辛的拉鋸戰。江賢二每天體嘗著一會兒自信滿滿,一會兒又痛苦不堪的反覆折磨。或許今天停筆還算滿意,但明天再看,它便已風化朽壞,如同他常搖頭歎息的:「畫面好像在一夜之間就無聲無息地死去。」
藝術家和作品之間陷入長期兩相交戰的狀態,他們在比「誰的氣長」。
馬勒在耳際織出絲絲殘響,音樂蓋過雨聲,長達一個半小時的交響曲,此時進入末日審判般的第五樂章,華麗的管弦炫彩,以明亮的號角,接引著從死得勝的〈復活〉大合唱:「要相信啊,你的誕生絕非枉然,你的生存磨難絕非枉然!」
是宿命吧!畫家注定要跟他作品進行一場永恆的拔河。
對藝術極致的追求,轉為蝕骨煎心的歷程,他不知道如何能像馬勒在這場戰役脫身?湯瑪斯.曼說:「藝術本身是一種戰爭,一種今天認為『難以不朽』的消耗戰。」藝術家在尚未追尋到美之前,可能就已先將自己燃燒殆盡,以身殉美。
小說裡,那位德高望重的德國作家古斯塔夫.阿遜巴赫(Gustav von Aschenbach),因迷戀有著蜂蜜色鬈髮的波蘭美少年,驅使自己尊貴的雙腳,在隱匿霍亂疫情的街巷不可自拔地追逐他,終而悄然魂斷於威尼斯。這個故事,不就是藝術與人生辯證的隱喻,而作家名字前頭的「Asch」在德文中指的不就是「灰燼」嗎?
他以必毀的灰燼之身,苦苦尋思美的理型,寫下藝術家永世的悲歌。
如馬勒所說的,「藝術家啊!你為何而生?你為何受苦?」畫家內心的苦痛,外人無緣理解,有些早早發跡的同行,大概覺得他就是個怪人、自命清高、孤芳自賞,有時忍不住私語:「不知道這傢伙,究竟在跟這個世界賭什麼氣!」
畫家並無心去在乎他們。他封窗作畫,便是個決絕的姿態,如此他才能全然走進藝術的濃度、強度和能量裡,他必須活進他的作品裡。或許,畫家緊抿的雙唇終究沒有說出口的告白是:「我知道,這世界我已無處容身,只是,你憑什麼審判我的靈魂?」一如《異鄉人》莫梭之吶喊。
窮一生的追求,只為一次最美的綻放
我與江賢二老師結識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是江老師忠實的欣賞者。過去台北亞都飯店、台中亞緻飯店也都曾因為先後改建裝潢,因緣際會,以江老師多幅寶貴的作品,為我們的空間帶來極佳的品味和風格,這些至今都是我覺得極為幸運的事。
在長久追尋藝術的歲月,江賢二老師在不同的階段,擁有不同的欣賞者、理解者,過去,我們也都一直或近或遠維持著淡然的君子之交。直到近五、六年,因為在台東推動「公益平台」的關係,我與江老師有了更多機會相處、更深的理解和欣賞。
用生命去執著
江賢二老師在年僅十五歲時,便決定這輩子要走藝術的道路,尚在大學時,也已經被老師、同輩公認是最有天分、最有潛力的年輕畫家,更難能可貴的是,他用一生忠心地實踐了他對藝術之愛。
我想,任何成熟的藝術家都要經過不同的磨難、各種心境的淬煉,才會找出自己的方向。江老師不管是在法國巴黎、紐約、台北或台東,也不論這中間經過了怎樣的甘苦歷程,都堅守著同一種理想,沒有算計這個理想背後有什麼「目的」,自始自終,整個生命就執著於這件事,即使不一定確知自己終將會變成什麼,但仍勤勤懇懇,用生命去執著、去完成它。
即便在國外,就已經有不少重量級的經紀人欣賞他的作品,但是他對自己藝術道路很有定見,也立下極高的標準,因此他都「不動心」。由這件事情,我們看到江賢二對自己的執著,或是更深一點來講是他的「自信」。
他願意長時間伏低謙卑,甘心埋首在黑暗中苦鬥,磨練自己心志,追求凜冽的藝術境界,直到最後達到自己心目中的藝術理想,才願意公諸於世。我想,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擇善固執,他精采的藝術之路才可以堅持到今天。
摘自《從巴黎左岸,到台東比西里岸》序
江老師可以一點都不減少他對藝術的執著、堅持;但另一方面,在為人處世上,他又極為寬厚大度、仁慈謙和,給人極為溫暖的關照,這兩種初看矛盾的性格取向,居然在他身上可以完美的交融。
──嚴長壽 公益平台文化基金會董事長
一間小小的臥室,與空曠的畫室,形成強烈的對比。隱喻著他的藝術世界遠遠大於日常起居,而這種堅持,有著一種近乎宗教信仰般的情愫,甚至給人藝術清教徒的印象。
──王嘉驥 藝評家/策展人
台灣庶民文化常被視為繁華俗麗、濃妝艷抹、甚至刻意強調聳擱有力,但是江賢二可以把龍柱、燭光、蓮燈等民俗符號,以高超藝術加以轉化,提煉成精神性的作品,成功在畫面建造出一個浩瀚、崇高的空間。
──劉如容 美術館之友聯誼會會長
江老師的純美之所以深邃,是根源於它透過人性本質的善、宗教人道的關懷,以及獨到的音樂性,最後總合成他個人的純美。
──佟一清 建築師
江賢二所追求的浪漫是很特出的……他的「浪漫」更深來看就是「純化的詩意」,這個浪漫是提煉出來的,是一種浪漫的精髓。
──趙琍 誠品畫廊執行總監
有天分的人,容易取巧;擁有天分又能堅持一輩子的人不多見,江老師天分極高,歷程完整飽滿,同時又有堅持的勇氣,作品迸發強烈情感與個人特質,是我心中認為唯一真正世界級的藝術家。
──張裕能 大隱開發創辦人
江賢二好像用一生的作品建造了一座「迴逆之城」,透過每一幅作品,時間被倒敘,他又重活一遍人生,復返青春。
──吳錦勳 天下文化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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