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盪時代留下智慧指引：追思「軟實力之父」約瑟夫・奈伊（Joseph S. Nye）

國際政治學界近日失去了一位偉大的思想家。哈佛大學甘迺迪學院前院長、國際關係研究的開創者與實踐者約瑟夫・奈伊（Joseph S. Nye），於美國時間2025年5月6日辭世，享壽88歲。

其逝去象徵著一個時代的結束，但他所留下的理念與智慧，將繼續引導我們穿越不確定的未來。

奈伊教授以「軟實力」一詞聞名於世，主張國家的影響力不應止步於軍事與經濟實力，更應涵蓋文化吸引力、價值觀認同與政策正當性。此一概念提出後，不僅重塑冷戰後國際政治的語言與視野，更成為多國外交戰略的重要依據。晚年，他進一步發展出「巧實力」（Smart Power）概念，強調應靈活結合軟硬實力，才能在變動世界中維持真正的領導力。

天下文化有幸與奈伊教授長年合作，出版了多部極具啟發性的著作，包括《權力大未來》（The Future of Power）、《強權者的道德》（Do Morals Matter?）以及 2024 年底出版的重磅回憶錄《活在美國世紀》（A Life in the American Century）。在這部畢生鉅作中，奈伊不僅誠實回顧了自己在學術、政策、教育與外交等領域的經歷，也深刻反思了美國在世界體系中的角色與責任。他認為：「美國世紀」並未終結，因為美國的核心力量並不只在於其軍事或科技，而是來自其開放社會、創新能力，以及不斷修正與自省的制度韌性。

他指出，21 世紀的領導者──無論是個人或國家──都需具備兩種關鍵素質：「情緒智力」與「情境智力」，也就是理解他人、建立信任，以及能根據不同情境靈活調整策略的能力。這不僅是他對美國領導風格的期許，也是對所有民主社會在變局中自處與應對的提醒。

奈伊教授與台灣有深厚淵源。他曾於 1999 與 2010 年兩度應天下文化之邀來台演講與交流，曾與時任總統馬英九對談，對台灣的民主韌性與軟實力發展給予高度肯定。他關注台灣在國際局勢中面臨的挑戰，亦鼓勵我們發展屬於自己的價值敘事與區域影響力。在 2024 遠見高峰會的連線演講中，他提到「交易性」策略，將助台灣成為「豪豬」，正呼應了他於回憶錄中所寫道的「如果你能讓別人想要你想要的東西，就可以不用棒子和胡蘿蔔。」

作為一位思想家與實踐者，奈伊教授的一生顯示了知識的力量如何能在現實政治中發揮作用。他不僅在哈佛課堂上啟發無數學生，也在五角大廈與國務院決策圈中推動和平與穩定。他相信，公共知識分子的責任不只是學術寫作，更在於促進理性辯論、捍衛開放社會，並為世界提供誠實且有遠見的建議。

今天，在全球地緣政治風雲詭譎、中美台關係複雜動盪的此刻，我們更能體會奈伊教授思想的前瞻性與實用價值。他所留下的，不僅是一套關於權力與國際秩序的分析工具，更是一種對自由、開放與務實治理的堅定信念。

奈伊教授雖已離世，但他為這個世界留下的思想遺產與精神火炬，將長久燃燒，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