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生活

伴你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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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最後一程

臨終關懷的愛與慈悲

書籍介紹

作者念研究所時,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到慈濟醫院心蓮病房受訓並擔任志工。一開始,因為對癌症末期身體的懼怕和不知如何給予幫助,覺得陪病床像是鋪滿了釘子一樣,坐下去就想趕快站起來,可是漸漸地,他體會到,走上人生最後一程的人,除了身體的安適外,更渴求的是一種簡單、沒有太多價值判斷,甚至不需要太多意義的心靈依靠。

本來沒有宗教信仰的作者,發現若是「當病人朝向臨終感到無助的時候,我們感同身受;當病人跪下來向菩薩或是上帝禱告的時候,我們也用同樣的心,跪下來和他們一起禱告」,慈悲就在此之中,上帝也在此之中。

序 展現靈性的風味 余德慧
序 靈性護理與護理的靈性 林瓊玲
前言 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第一章  橘子汽水
第二章  「不要再一直問問題了!」
第三章  放下角色
第四章  和病人一同跪下來祈禱
第五章  從演員變成觀眾
第六章  臨終的依靠與安慰
第七章  樓梯間的哲學家
第八章  臨終,還是需要希望的
第九章  找到生命的真義
第十章  為他人而活
第十一章 用愛和慈悲相伴

結語 作為靈性實踐的臨終病房

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對生命的猶疑

石世明

我之所以會對「人的活著」這個看起來理所當然的事情,感到很大的疑問,是因為在生活中經常有一種「解離」的現象:和一群朋友愉快地聊天,一段時間後自己好像會飄到天花板上,看著自己的形體置身在人群中,嘴巴動著,笑聲響著,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進入大學以後,慢慢開始接觸許多學者的著作,卻因為沒有找到扣緊自己生命的問題,總覺得這些學問進不了自己的血肉裡;身為父母的小孩,好像被寄予許多期許,但是有時候想想卻又不知道這些期許究竟為何;看著同年紀的朋友,慢慢在計畫自己的工作、前途,我也開始想像未來各種工作的可能性,但是卻沒有一種工作讓我覺得有意義,值得花這輩子的精力去實踐。社會性規範中的意義,像一張黏不住的貼紙,一不小心就從身上脫落。

一切總顯得躊躇不前:想要熱切地投入生活,卻又經常冷靜而不自主地脫離開來;想要專心進入某個社會角色,卻又經常在角色外懷疑。

這不禁讓我想到彼得.伯格(Peter Berger)(1982)在《社會學導引》中對情侶的嘲笑,他說:「花前月下,依靠在一起,彼此喃喃細語的男女,他們以為自己真情專注,事實上,他們只是在上演著人類祖先千百年來就已經寫好的劇本……」,他的一番話,讓原本浪漫的場景,突然變成荒謬的泡沫劇。

彷彿在人的生命背後,有某種東西在牽引著,人本來以為自己能夠主動創造些什麼,但是仔細一看,發現這不過是既定劇情中的一幕。

人能夠決定的東西太少了,如果人生沒有劇本,那麼大家共同上演的這齣戲就演不下去了;沒有劇本,人們怎麼知道何時要快樂,何時要悲傷。

初入安寧病房

人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當我陷入這樣的問題時,一切的事物似乎逐漸流入未知的焦慮之中。我沒有宗教信仰,以至於沒有穩固的信心地基,提供我看待這件事情的基礎;周遭的生活世界,也不提供此類的養分給我。大家炙熱地處身在一片相互競爭和相互扶持的潮流之中。環顧四周不斷向前移動的人潮,即便你認為「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卻很難讓人靜心地停下腳步;當人一旦要順應著邁開步伐,而一邊間或地傳來若有似無的嗡嗡聲,彷彿揮之不去。這樣的氛圍總是不斷地在生活片刻中,顯現出它既虛假又真實的一面,經常人連反思和抗拒的能力都沒有。

一旦我們願意誠心面對自己的生命,我們會驚訝地發現,即便有著穩固的社會角色、親情、事業、熱絡的朋友關係,有著不錯的「生活滿意度」等等,人的內心依舊有種朦朦朧朧的不安。不管你是在熙嘩的人群之中,或是獨自一人的時候,好像隱隱地有什麼東西在騷動著自己。

從台北來到花蓮一年之後,自己內心盤旋著這一團說不出的東西,一方面夾雜著課業的需要,在1997年11月,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我決定參加慈濟醫院心蓮病房的第二期志工訓練,為期兩個月。

早在前兩年(一九九五年),我曾經以心理科實習生的身份,進入台北某大醫院的安寧病房實習兩個月,對臨終病房稍有瞭解,卻也因此產生一股不適應的斥力感。但我仍打定主意要再到臨終病房,似乎覺得在那裡可以找到自己生命中所需要的某種道理。

一九九八年三月,我便開始正式進入心蓮病房擔任志工。此後,我的學校轉移到心蓮病房,病床邊和護理站成為我的教室和學習的地方,臨終病人和家屬成了我的老師,而醫療團隊就成為和我一起討論、工作的好同學,好伙伴。

一直到一九九九年四月開始進行論文書寫之前,我平均一個星期待在病房大約五十個小時。經常輪值三班的護士都被我碰上了,經常在晚上一點鐘,騎著摩托車,穿越十五公里的星空,回到我住的地方。

擔任臨終病房的志工,和病人相處,是一件美好的工作。加上認真而可愛的醫療團隊,在機構化的醫療單位裡,這裡有著濃郁的溫馨。我並沒有特別要求自己待在病房裡,但是志工的工作、迎向我來的家屬和病人、還有和醫療人員的討論,就會讓我不知不覺地在病房裡留了下來。

照顧(care)而非療癒(cure)

剛開始進到病人房間,「坐在陪病床上」這件事,對初入臨終病房的志工而言,並不容易。眼前的病人,他的身體不斷地崩潰,他的精神狀態經常不是很好,甚至無法言語,他不久於人世。這時候一個外人能夠做什麼?初到病床邊的志工,在克服了對癌症末期身體的懼怕和不熟悉之後,「陪病床」依舊像是鋪滿了釘子一樣,讓人坐下去,卻又趕快想要站起來。面對臨終病人,我們所熟悉的社會性話語,一時之間失去了意義,彷彿要從無言以對,重新尋找一個可能的開始。

當我慢慢能夠穩定地待在病房中,感覺上一件件可以做的事情就會向我靠過來。開始的時候,認為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跟著居家護士去病人家中拜訪;和醫生、護士討論照顧病人的種種作法;想像許多我們可以在病房裡頭創造的活動、我們可以幫忙病人解決的問題;設想除了事務性工作的協助以外,我們還可以進一步做些什麼,讓病人在精神上獲得安慰。

不久後,我們卻發現傳統醫療訓練的概念,反而造成臨終照顧者不小的麻煩。許多的「應該」來自於健康照顧者的自我想像,沿著健康世界而來的作法,並不是臨終病人的需要。我們硬推著病人去完成我們的想像,我們想要做得越多,越發現我們的做法並不得當;我們越想要去靠近病人,卻發現我們對生命的瞭解更顯得有限。往往在照顧的經驗中,病人用不講話的身體告訴我們「請你們不要這樣!」,這時候照顧者必須能夠反思,才知道要怎麼修正照顧的方式。

我們深深地感覺到在病人的醫療照顧以外,我們對臨終精神世界的理解是很不夠的,病人在心理和靈性的受苦,讓我們顯得侷促和困窘。顯然,臨終關懷的精神領域,是我們目前需要去努力的方向。於是,我們(志工與醫護人員)組成討論團體與讀書會。為了進一步瞭解生病現象,我翻譯了范丹伯(van den Berg)的《病床邊的溫柔》(The psychology of the sickbed)和相關的文章。很多的看法和作法就在不知道多少次的討論中慢慢形成、凝聚。

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方面的進展是很緩慢的,尤其是對醫療團隊的臨床實務工作者而言,從對知識的摸索,形成理解,到在臨床上落實具體的作法,這個過程並不容易。

但是當我們願意誠懇地放慢腳步,我們學習到臨終處境裡頭需要的是一種安靜,柔軟,慈愛,非價值判斷和非問題解決。臨終照顧者需要提昇的不僅在於照顧的技術、技巧,更重要的是照顧者對生命的理解所孕育出來的素養。我認為在「照顧(care)而非療癒(cure)」的大方向上,我們有了正確的開始,可以開始累積重量。

希望與愛
臨終病人需要希望。

只不過這個希望並不是「身體康復」的希望。提供臨終醫療的照顧者如果沒有體認到「臨終病人需要希望」這件事,會讓病人更加受苦。大部分的人認為,當病人或家屬選擇進入安寧病房,表示他們已經接受死亡;雖然安寧病房提供較好的醫療品質,讓病人靜待臨終,但那裡必定是灰暗的,死氣沈沈的。事實上,這樣的看法並不正確。

在臨終病房中,死亡並不是一個「問題」,大部分的臨終病人面對的不是要「生」或是要「死」的問題,他們面對的是生命的問題。許多病人在生命的最後,找到他人生的意義,讓他一生的生命完滿而無憾。這似乎比一個渾渾噩噩活到老的生命,還要可貴。生命的完滿並不在於它的長短,更何況生命的長短並不是人可以片面決定的。

「躺在床上十分鐘,我還是需要希望,不然我怎麼活下去……」一位臨終的病人曾經這樣告訴我。雖然說,朝向臨終是每一個人的未來路,但是「臨終的希望」是什麼?一般人可能很難理解,為什麼我們感受到:臨終病房是一個充滿生機的地方,關於這一點我會在本書各章中陸續做說明。

在這一年半的過程裡頭,與其說試著要去幫病人或家屬做點什麼,不如說在病房的浸泡裡,讓自己逐漸瞭解生命,這個過程成為我追尋內心力量的過程。在這個摸索的過程中,我充滿了感恩。一些看法和理解上的進展,對我而言是人生的,不是學術的;許多的明白,是作人的,不是做學問的。我們可以給臨終病人的很少,但是他們用身體的衰敗教導我們,人的臨終和生命是怎麼一回事。這對健康的人來說,真是莫大的恩賜。如果說,透過我們的努力和陪伴,可以給臨終病人些許的安慰,那麼,他們讓我們對生命的理解,卻更加的豐富。

臨終照顧的內容不是一項理念,而是一項實踐,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明白生命的真義。當我看到庫伯勒‧羅絲(Elisabeth Kübler-Ross)與山崎章郎在他們的書中寫著:

「人生最難學的一課是無私的愛……只要有愛,人生的一切都變得可以忍受。世間唯一永恆的東西是『愛』。」

「能夠使人超越死亡的,既不是勇氣,也不是放棄,而是愛。當我們可以感受到愛與被愛時,所有的恐懼就會消失。我想,總有一天,你會瞭解這些的。」

曾經,我反覆閱讀這幾句話,努力用大腦去理解,我發現自己並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或者說,我懂的僅是話語的表面意義。這些意義對我來講相當的輕薄,並沒有進到身體的血肉裡頭。

但是,當我來到一位我所陪伴的病人床邊,當時,這位罹患口腔癌的病人,他的脖子已經被侵蝕超過一半,眼前緩緩脈動的血管就是脆弱生命的依靠,每次護士要花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夠幫他換完藥。見到我來陪他,他用手慢慢地將自己的頭撐起來,儘管有點吃力,但他柔柔地看著我,給我一個燦爛的笑容時,我完全明白這些話的意義。

石世明 作者
1971年生,台大心理系畢,心蓮病房志工,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研究所碩士。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進到臨終病房擔任志工,此後便把病房當成教室,病人成了老師,和護士、志工成了共同成長的同伴。承受臨終的恩典,不知不覺中,生命轉了一個大大的彎。目前從事志工及臨終相關研究。譯有《病床邊的溫柔》(心靈工坊出版)、合譯作品《自由與命運》(立緒文化出版)。

2001/08/03

BGH034

天下文化

平裝

14.8×21cm

黑白

957-621-899-3

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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