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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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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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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的孩子

余光中傳

$320

書籍介紹

自謂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被史家譽為五四以來成就可觀的詩文大家余光中,多年來始終是當代文壇的一顆恆星。

本書由熟悉余光中一生心路的傅孟麗所寫:作者在詳閱余光中著作後,貼近訪談傳主及其身旁的至親好友,漸而進入大師的內心世界,並將其各時期之重要著作與多年之生活歷程,交叉編織成一完整生命。讓讀者能從正面和側面去看大師「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境地。

出版者的話 為歷史留下記錄-出版傳記的用心 高希均
序文 九九重九,究竟多久? 余光中

第一章  小荷已露尖尖角(大陸時期1928-1949)
第二章  注定做南方的詩人(台北歲月1950-1981)
第三章  一塊拒絕融化的冰(第一次赴美1958-1959)
第四章  五陵少年(第二次赴美1964-1966)
第五章  在茫茫的風裡(第三次赴美1969-1971)
第六章  高處必定風勁(香港山水情1974-1985)
第七章  讓春天從高雄出發(定居西子灣1985-)
第八章  浪子回頭(重返大陸故土)
第九章  余門幾學士?(師生情與友情)
第十章  詩人之家(家庭與親情)
第十一章 心底有一朵蓮?(愛情與婚姻)
第十二章 和星宿停止爭吵(七十歲的心情)

後記 追蹤大師背影——橫看成嶺側成峰 傅孟麗

余光中大事年表
余光中譯著一覽表
余光中譯著大陸出版概況

九九重九,究竟多久?

余光中

英文的life一字,本意原為「生命」,卻兼有「傳記」的含意。中文裏面倒難找一個字能包含這兩層意思。蘇格蘭文豪卡萊爾的名言:A well-written life is almost as rare as a well-spent one. 只能譯成:「寫得精彩的傳記幾乎像活得精彩的一生那麼難求。」原文的life 與one是同一件事、同一個字,中文卻只好分譯成「傳記」與「一生」。相比之下,可見英文的語意學心理是把傳記看得像生命一般重的。

兩年前,高希均先生和王力行女士就勸我要寫自傳。他們的遠見令人感到「受寵」,但是沒有「若驚」,因為我向來沒有寫自傳的念頭。我覺得,過日子已經夠忙的了,何況還要寫文章、翻譯,哪裏還有餘力坐定下來,去寫什麼大手筆的自傳?其實我連日記也不敢寫,難得的例外是在「非常時期」,包括旅行途中,那是因為有意留下細節、信史,以供日後遊記之用。我最佩服胡適那樣的大忙人竟能維持長期的日記。寫信,是對朋友周到;寫日記,是對自己周到。我呢,意志薄弱,對朋友對自己都不周到。

所以當初《遠見》的兩位要角一提此事,缺乏遠見、卻不乏自知的我,就立刻婉謝了。
我不敢寫自傳,不但因為自知毅力不足,抑且深知茲事體大,不可輕試。美國幽默家羅傑斯(Will Rogers)就說過:「要令人家破國亡,什麼都比不上出版回憶錄更厲害。」這當然是言重了。可笑的是,羅傑斯又覺得回憶錄其實不足採信,竟說「當你記下自己本來該做的好事,而且刪去自己真正做過的壞事-那,就叫回憶錄了。」

對一位作家來說,他一生的作品就已是最深刻、最可靠的自傳了。我國久有三不朽之說;不過立德、立功的人或許要藉自傳或他傳以傳,立言的人已經可傳了,又何必靠自傳呢?其實一生事蹟不美滿的居多,何必畫蛇添足,一一去重數呢?又沒有人勉強你寫,何苦「不打自招」?

於是《遠見》兩要角退而求其次,說,「不寫自傳,由別人來寫,總可以吧?」我又苦笑了,還說,那也好不到那裏去。不但要提供許多資料,還得文物出土,把前朝舊代的照片全翻出來,考證年代,編寫說明。這還沒完,還得飽受寫傳人的盤問纏詰,不想說的糗事終於「久磨成招」。你的深院私宅,敞開前門請他進來參觀,他卻要走後門,窺邊窗,爬陽台,翻箱底,務求獨得之秘。愛好窺秘,原是人情之常,所以讀者總是站在寫傳人一邊的。我讀濟慈的傳記,發現他的身高竟然跟我相同,就感到非常親切;讀艾略特傳,發現他的第一次婚姻很不美滿,我深感同情,甚至是讀者派來的戶口調查員、心理醫生,甚至私家偵探;而傳主的家人呢,保密防諜的當然很多,裏應外合的也不是沒有。

我讀傅孟麗小姐撰寫的這本《茱萸的孩子-余光中傳》的文稿時,有時驚喜,更常驚愕。「我有說過這句話嗎?」我不禁轉頭問自己的家人,又像是在喃喃自語。「你自己不說,人家怎麼會記下來呢?」太太反詰。「你是做過這件事啦!是慶元姑姑接受訪問時告訴人家的。」女兒也來補充。於是我放棄掙扎。既已腹背受敵,也只好認了。 

王爾德有一次對後輩紀德大言自剖:「你想了解我一生的這齣大戲嗎?那就是,我過日子是憑天才,而寫文章只是憑本事。」唯美大師一生驚世駭俗,最擅於自我包裝,但是社會畢竟不像語言那麼容易駕馭,不是佩一朵襟花、說幾句酷話就能擺平的,終於還是難逃同性戀先烈的下場。我倒覺得,一個人真是天才的話,就得省點用,應該拿來寫文章,至於本事嘛,將就湊合著,拿來過日子算了。

所以每次聽人闊談什麼「生涯規畫」之類的高調,就非常慚愧,覺得自己真是茍且極了。正如辦手續要填表,到了「永久地址」一欄,也不勝徬徨。我哪來什麼永久地址呢?似乎該填「陰府」,那未免太沉重了。也可以填「天國」,卻又樂觀得不負責任。從中文大學到中山大學,二十四年來我住的都是不永久的宿舍,「退休」就等於「退房」(check out),哪來永久地址呢?

為作家寫傳,方便在於有現成的作品可作根據:無論是外在的生活或是內心的感受,其作品多少都可資引證。心理學家靄利斯早就指出:「一切藝術家所作,無非自傳。」但是不便也就在此,因為作家身份的傳主如果多產,寫傳人勢必精讀詳閱,才能鞭辟入裏,把作家的風格和傳主的人格,穿針引線,交織成一個完整的生命。且不提我的評論與番譯,僅僅是詩集與散文集,就有二十七本之多,要全部讀過,而且切題地聯繫到傳主的生涯上來,實在耗時而又費心。傅孟利小姐不辭艱辛,竟然在一年之內完成了這本傳記,令我深為感動。只是她把我寫得太好了。讀者如能把她溢美的部份打一個六折,再將暴短的部份乘之以三,大概就接近真相了。

面對這本傳記,我好像落入了達利的詭異畫境,不知為何竟像站在長廊的一頭,看著自己的背影沒向另一端的遠景,又像是在看自己主演的不太連貫的連續劇,一段又一段的前文提要,有時倒帶,屢屢停格。這,就是我嗎?不禁自問,但封面明明說,是我的傳記。

當日母親生我,是在重九前一日隨眾登高,次日凌晨產下了我。她所登的是南京棲霞山。今日恐怕有許多人不知道,重九日為何要登高了。這風俗已經行之近兩千年。梁朝吳均在《續齊諧記》中說:「汝南桓景隨費長房遊學累年,長房謂曰:『九月九日汝家中當有災。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繫臂,登高飲菊花酒,此禍可除。』景如言,齊家登山,夕還,見雞犬牛羊一時暴死。長房聞之曰:『此可代也。』今世人登高飲酒,婦人帶茱萸囊,蓋始於此。」

每年到了重九,我都不由不想起這美麗而哀愁的傳說,更不敢忘記,母難日正是我的民族靈魂深處蠢蠢不安的逃難日。書以《茱萸的孩子》為名,正是此意。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於西子灣

傅孟麗 作者
淡江大學中文系畢業。 現任高雄好書店董事長 , 芳草出版工作室負責人。 曾任《台灣時報》記者、主編,《港都雙週刊》發行人,《消費者保護雜誌》總編輯。 著作有《茱萸的孩子——余光中傳》《流芳——黃友棣的樂教人生》。 

1999/01/30

BGB115

天下文化

平裝

14.8×21cm

黑白

9576215315

384

4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