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立場不過是群體認同的延伸?《善惡》深度解析脆弱的意識型態如何被操控
你是否相信自己的政治立場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選擇?根據《善惡》所引用的心理實驗,事實可能恰好相反。研究顯示,我們的政治信念其實非常容易被操弄與扭曲,甚至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完全相反的立場辯護...
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因緣業力,路在前方,自己不走,誰也沒辦法。這也是多少際遇無奈之後,才慢慢體會到。我們自己何曾不是如此?
圖片來源:flicker 文/楊渡,作家
《77個擁抱:一場冒險,看見自己》是一本奇書。我不知道如何定位這一本書。是一個修行者的內心紀錄?是善念付出與實踐的反省?是度人者事後靜思的回顧?是一個母親與孩子的衝突、對話與和解?還是生命修行的觀照?或者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它根本是一本驚悚小說?
稍稍了解黑白兩道,曾採訪過各種新聞而略知人世艱難、社會黑暗、世界不美的自己,這本書,看得我驚心動魄。那恐怖感,絕對比驚悚小說更刺激。
故事起源於2008年金融海嘯。當時世界經濟瀕臨崩潰,文化演出活動停止,文化表演團體面臨斷炊之虞。當年十一月,我剛接任文化總會祕書長,便建議會長馬英九,與其坐困愁城,不如宣布由文建會撥預算,請文化團體進行藝術下鄉活動,進入偏鄉學校、弱勢群體、監獄工廠,讓藝術與民間分享。
就這樣,優人神鼓申請計畫到了彰化,去彰化監獄進行藝術下鄉活動。公益團體進入監獄教藝術,例如陶藝、繪畫、音樂是有過的,但表演藝術團體進入監獄,這是第一次。沒有人知道,他們會撞擊出什麼樣的火花。
三年後,彰化監獄邀請我去參觀鼓舞打擊樂團的表演,那是優人努力的成果。我曾寫過一篇文章〈如果監獄變成藝術學校〉,對此讚嘆不已。同時文化總會也展開「為台灣文學朗讀」活動,邀請作家受訪朗讀自己作品,再將訪問與朗讀錄音分送給監獄,與受刑人分享。另外也邀請十二位不同領域的藝術創作者,包括李永豐、鄭宗龍、王小隸、方文山、王浩威等去監獄演講。
今年,延續此一理念,文化總會邀請「差事劇團」到誠正中學舉辦表演藝術營隊,訓練學生表演、編劇和表演。
我所未曾料到的是,「優人」、鼓舞打擊樂團的關係,會從監獄延伸出來,變成一個長遠的計畫。為了讓更生人有更好的訓練,劉若瑀不但把他們組織起來,成為「優人」之下的另一個劇團,更與他們建立如同母子般的關係,讓他們住進家裡,一起生活。
在監獄不自由的環境下,要訓練受刑人容易。可一旦出來,天地寬廣,人性複雜,如何與熟悉黑道文化的更生人相處,帶領他們走出舊習性,成為一個藝術家,那絕對不僅是藝術的、學習的、教育的種種考驗,更是人性最嚴酷的試煉。
一向只有藝術與修行經驗的劉若瑀,並不了解其中複雜,卻在一心度人向善的信念堅持下,滿懷愛心,與他們糾纏衝突,走了半年。這半年,愛憐的、憤怒的、真心的、欺騙的、撒嬌的、恫嚇的、義氣相挺的、無情背叛的……如夢魘般壓著她,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才終於宣告放棄。這一場遭遇,對人性的所感所知,恐怕遠超過她前半生的總合吧。
然而,讀完此書,這些驚心動魄的際遇,卻都凝結成她沉思的力量。讓她看見過去和叛逆的孩子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自己的訓練與創作是不是太制式,控制性是不是太強等等,甚至讓她看見自己的內在……。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因緣業力,路在前方,自己不走,誰也沒辦法。這也是多少際遇無奈之後,才慢慢體會到。我們自己何曾不是如此?
然而,若瑀的故事卻讓我想到《金剛經》說的:「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或許存著度人的善念,最後度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