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膨與利率新時代將來臨,美元霸權能持續下去嗎?《我們的美元,你們的問題》前IMF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自序
前IMF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在自序中指出,全球金融體系正處於關鍵轉折點。過去低通膨、低利率的美元時代可能結束,未來10年通膨與利率都有可能上升。美元長期主導全球金融,但面對美國債務問題、政治失能及中國崛起,其霸權地位正受到挑戰。自序回顧歷史金融危機與政策經驗,提醒讀者理解債務、通膨與利率的風險,以及全球貨幣體系未來可能出現的動盪。
前IMF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在自序中指出,全球金融體系正處於關鍵轉折點。過去低通膨、低利率的美元時代可能結束,未來10年通膨與利率都有可能上升。美元長期主導全球金融,但面對美國債務問題、政治失能及中國崛起,其霸權地位正受到挑戰。自序回顧歷史金融危機與政策經驗,提醒讀者理解債務、通膨與利率的風險,以及全球貨幣體系未來可能出現的動盪。
高希均教授回顧在台大、清大與中興大學的教學與畢業典禮致詞經驗,分享對年輕人的期許。他強調,畢業生應跨越專業、本土、兩岸、財富與意識型態的門檻,勇於承擔社會責任;同時呼籲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積極參與台灣現代化與文明社會的建構,兼顧物質與精神的付出,成為具格局與奉獻精神的新世代公民。
2020 年春天,當紐約街頭宛如末日場景,全城封鎖、醫療崩潰、死亡人數不斷上升時,輝瑞的研發團隊正在面臨一場看不見的戰爭。他們不是與病毒正面交鋒,而是在有限的原料、失敗的分子與時間壓力之間,做出一次次關鍵選擇。...
紐約嚴峻的疫情從 4 月一直持續到 5 月,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五位數。輝瑞醫院部門的新任主管盧金(Angela Lukin)當時住在曼哈頓,我在 2022 年訪問過盧金,她說還記得平時熙熙攘攘的街道,在疫情期間變得像末日電影中的場景。所有的餐廳、劇院和商店都關閉了,城市失去往日的活力;學校也鎖上大門。救護車的警報聲日夜鳴響,醫院只能用冷藏車將屍體存放在院外。
「讓人好難過,太可怕了。」盧金說:「我記得街上每個角落都有警車,外面幾乎沒有人。我只在買食物時才會離開公寓。每天晚上七點,我都會打開窗戶,與紐約市民一起鼓掌,向這座城市的醫療人員致敬。」
盧金會投身製藥業,是因為目睹過母親因為三種類型的關節炎承受巨大痛苦。在當時,關節炎還沒有治療方法,直到後來取得突破,才終於有了第一個類風濕性關節炎生物製劑。這個里程碑使她母親的病痛終於得到緩解,更持續不斷激勵著盧金。「這讓我產生使命感,想推出能夠改變患者生活的藥物。」
盧金就跟她團隊中的所有人一樣,在疫情大流行的前幾個月非常忙碌,他們必須提供基本藥物,滿足世界各地醫院急劇增加的需求。某些醫院所需的某些產品,甚至增加了 600%,像是抗生素,以及插管或鎮靜患者所需的藥物。她的團隊甚至還必須知道,如何運送物資給停泊在曼哈頓附近的海軍醫療船。他們時時刻刻都在分類供應品,並與全球醫院協調,以滿足院方不斷增長的需求。
「患者在生死關頭掙扎,」盧金說:「我們的同事日以繼夜的工作,使出渾身解數⋯⋯甚至去做我們認為不可能的事。在疫情達到最高峰時,我們估計全球有五分之一的住院病患,曾用到輝瑞的醫院用藥。」
這一切,盧金都是在紐約的公寓裡獨自一人進行。兩年後,她才總算見到科學部門的夥伴安德森,以及醫院部門的其他許多同事。
來自外部的研究人員,提交給輝瑞許多其他的潛在抗病毒藥物,由醫院部門進行評估。他們握有快速開發新藥的資源,因此每條線索都很重要。但最終,他們否決了其他人的分子,因為沒有任何分子,比他們團隊自己發現的更具潛力。
瑞斯認為化學從本質上就很迷人。「我喜歡拼圖,」他解釋道:「思考如何提問,然後嘗試用化學來回答問題,這樣的挑戰很吸引我。」大學畢業後,他決定先在製藥業工作幾年,之後再進醫學院就讀,但後來卻發現自己不想離開。「最終,我決定放棄每天幫助個別患者的醫師生涯,冒險的放手一搏,希望有機會影響更多人,幫助有需要的大眾患者。」
這絕對是場冒險。到了 2020 年,瑞斯在輝瑞已經工作了 25 個年頭,但他研究過的眾多分子,沒有任何一個進入後期的人體試驗。別驚訝,在我們這一行,這其實稀鬆平常,不過突顯出藥物開發有多麼困難。
瑞斯和他的團隊為了對抗新冠病毒所建構的每個分子,都進行了新冠病毒測試,藥物代謝屬性也經過調查。卡古卡的團隊發展出新的體外檢測法,模仿腸道酵素的水解作用,因此可快速測試分子在經過修改後,穩定性有何變化。為了研究藥物的口服使用率,團隊將每種化合物的微小樣本快遞給承包商,讓他們以口服和靜脈注射兩種方式,將藥物施加在大鼠身上,比較藥物透過這兩種途徑達到血漿的濃度。
電腦模擬師波拉斯(Britton Boras)將數據全部彙整,預測每個分子在人體內的行為。波拉斯利用輝瑞先前的蛋白酶抑制劑研究、流感途徑的數據(這代表新冠病毒的可能感染模式),以及大鼠的體內試驗數據,建立模型評估各個新分子的可能表現。模擬得出的結果,有助於化學團隊對分子進行修改。
實驗室裡的生活和其他活動一樣,也因為疫情影響而變得不穩定。化學家無法聚在一起開會,所以瑞斯花了很多時間協調團隊成員,讓所有人了解最新情況。他們必須在兩個對立的安全問題之間求取平衡,一方面是工作時得保持足夠距離以防傳染,但另一方面又得夠近,才能符合實驗室的安全規定。化學團隊的成員艾佛瑞(Melissa Avery)解釋:「成員在實驗室裡,必須保持聽得見彼此喊叫的距離,以防發生意外。」
對艾佛瑞來說,要滿足這項規定是個挑戰。身為團隊中的年輕世代,她經常想工作得晚一點,或在週末進實驗室工作,但其他人卻得在家照顧孩子。他們必須建立一套系統,讓團隊成員可一起工作,才不會有人落單獨自待在實驗室。
對艾佛瑞來說,藥物化學是完美的工作,儘管少不了挫折:「為了製造我們真正想要的化合物,我們會花上幾週、甚至幾個月的時間,研究某一類的化學細節⋯⋯最後發現那不再是我們想要的化合物了。」難以面對的真相是,大多數的分子永遠不會問世,要不是因為藥物動力特性,就是因為毒性或市場性而失敗。就跟其他創新者一樣,化學家必須時常調整自我心態。
但隨著全球疫情蔓延,5 月時死亡人數已累積超過 30 萬,團隊裡的每個人都明白自己手上的工作有多麼重要。瑞斯說:「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我們肩上。」
卡古卡表示同意:「時間壓力非常巨大。」不過沉重的使命感有其正向的一面。他說:「我從沒見過如此熱情的一群人。」
工作與生活的平衡,已成為遙遠的記憶,這群科學家週末經常得工作。艾弗里承認:「你很難知道每天要何時停止工作。」當時完全居家的卡古卡還記得,為了重要的決定,會議有時會安排在晚上十點。
瑞斯和艾弗里都很高興能夠回到實驗室。3月時,所有人都被限制在家,瑞斯發現最初的幾天充滿挑戰。他的妻子要在家教書,兩個孩子則是遠距上課。「真的是一團混亂。我們家平常白天都空著,那時卻有三個人試圖在三個不同的教室穿梭。我想我有其他地方可去,能讓出多餘的空間,是全家人的福氣!」
居家辦公給艾弗里帶來的,是截然不同的挑戰。她困在客廳裡,感覺無力可施,所以當公司號召志願者返回時,「我立刻抓住機會。」
2020 年 6 月,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就找到一種分子,速度可說是非常快。這個分子稱為 PF-07314688,簡稱 4688。研究團隊進行了生化檢測,以新冠病毒的主蛋白酶進行測試,結果發現4688能成功與這種酵素結合。它能減少細胞中的病毒複製,而且似乎無損於細胞。在大鼠和其他動物體內,4688 成功穿過腸壁被吸收,證實具有良好的口服使用率。安德森和阿勒頓開始準備進行臨床試驗。
要進行人體研究,需要有更多的 4688,這意味著得用完雙環脯胺酸類似物。庫存中僅有 9 公斤的珍貴化學物質,製造團隊打算全部投入,盡可能生產出4688。但就在那時,阿勒頓的團隊收到了讓他們裹足不前的新訊息。化學家團隊提出一種替代分子,編號為 PF-07321332,簡稱 1332。根據各種檢測結果,這種分子的表現完全不比 4688 差。
這時,臨床前開發作業已經開始運轉,4688 的進度比 1332 超前六週。理論上,應該要讓 4688 展開人體試驗。但 1332 的結果讓阿勒頓的團隊思考再三,因為雙環脯胺酸類似物的庫存十分稀少,而製造 1332 也需要同樣的化學材料。若他們把材料全部用來製造 4688,1332 就無法繼續發展了。
在最後一刻,他們打電話給製造團隊,請他們保留一公斤的雙環脯胺酸類似物。
幾週後,歐文的電話在一大早響了起來。
他後來說:「誰也不想在早上八點,接到藥物安全代表的電話。」從來不會有好消息。4688的初步毒理學研究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分子在臨床前試驗的動物體內,對紅血球產生了不良影響。如果這種影響也可能發生在人體內,將是不可接受的風險。「那個分子到此結束了。」
整個團隊失望不已。他們曾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能夠解決世界上最迫切的健康問題。現在卻落空了。
但還有1332。這個後備分子雖然進度落後,但療效同樣令人期待,而且現在成了主要候選分子。幸好他們在最後一刻改變決定,所以還剩下一公斤的雙環脯胺酸類似物,可用來製造1332。
1332僅保留5231約四分之一的結構。歐文的醫藥化學家團隊逐步改善原始分子的效力、穩定性和口服使用率,最終的分子和原先的分子已是截然不同的設計。這也是一種創新之路:通往全新概念的道路,可能由一系列漸進的步驟完成。謹慎的系統性工程也可能帶來革命性的改變。
1332最顯著的特徵是帶有三氟乙醯胺(trifluoroacetamide)分子團。瑞斯說:「這是整個構造中最引人矚目的部分」。團隊當初引入這個分子團,只是為了檢驗藥物分子上,是哪個部分驅動了抗病毒活性。使用這個分子團其實滿背離常規的,因為它通常不太穩定,但研究小組發現它顯著提升分子對腸壁的穿透性,於是不斷測試它的穩定度,結果從未裂解,所以這個分子團就繼續保留在設計中了。
通常,藥廠會循序漸進的等待毒理學結果出爐,接著才考慮承擔規劃和建立臨床試驗的所有費用。但由於當時全球死亡人數已超過100萬,輝瑞於是大膽決定直接推動1332。儘管還要等待臨床前試驗的結果,才能確定是否可在人體上進行測試,輝瑞仍「冒險」投入資金,為臨床試驗做準備。他們向世界各地的專業化學品供應商下了訂單,開始大量生產雙環脯胺酸類似物。
2020年的最後幾個月,對世界大部分地區來說都是特別嚴峻的時期,第二次封城破壞了年底的節慶,疫情的傳播繼續加速。全球累積死亡人數從2020年9月的100萬人,增加到2021年1月的200萬人。然後,在嚴峻的寒冬裡,終於出現了一點光亮,輝瑞BNT疫苗和莫德納(Moderna)疫苗雙雙獲得緊急使用授權和有條件核准。這些突破是在創紀錄的短時間內達成,展現了人性的救贖。獲得第一批有限疫苗供應的國家,迅速為最脆弱的族群和第一線的公衛工作者接種了疫苗。楊森製藥(Janssen)以及牛津大學和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合作推出的疫苗,也很快隨後出現。
但就算有疫苗,仍然迫切需要抗病毒藥物。由於免疫反應不同,許多人並無法接種疫苗,而且有更多人儘管接種了疫苗,還是受到病毒感染,發展成重症。
在年底的整個假期中,毒理學團隊都在趕工,努力完成1332進入人體試驗前所需的所有檢查。2021年1月初,他們終於排除萬難,準備就緒。歐文回憶:「那是偉大的時刻。」所有文件都已備妥,FDA也加速審查,隨後批准進行人體試驗。